简希

一个孩子爬上树枝去拥抱世界

他呼出的是风和阳光的气息。

Raing:

我在曼哈顿早晨的星巴克里举着手机从干净的窗玻璃往外拍,窗下的长条桌凳不断有人站起来又有人过来坐下,我把屏幕的角度转了又转,就在这个过程中,暗昧的天色一点一点一点亮起来——而我并没有察觉,于是当然不曾把它收进照片里,只是事后一张一张翻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它们的色调一格一格变亮了。

我在纽约一天两夜,待它们全部结束了之后我才发现,这整段时间里我不曾抬头看过天空,一次也没有。并非刻意避开,只是天空底下,这座城市已经拥有太多值得注意,或要欣赏、或要警惕的人、事、物,于是在我不曾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牢牢占据了我全部的目光而已。

挤挤挨挨的街区之间以车水马龙的街道相隔,如果像我这样、沿一条街直直地走下去的话,隔几分钟就要过一次斑马线了。每段斑马线旁边,都把守着一盏白灯行、红灯停的行人交通灯,而越过我左边右边涌向前去的众多行人一定具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因为他们开始穿马路的时候,一定是红灯熄灭、白灯亮起之前的两秒三秒。在人潮中独个儿站得跟礁石一样,我沾沾自喜于自己对规则的严守,然而半天之后朋友过来与我汇合,我的自喜就被自谴给轰得渣也不剩了——朋友一马当先、甩开大步穿越马路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并没有于原地站住的勇气。

“不要论断别人,免得你们被论断。因为你们怎样论断别人,也必照样被论断;你们用什么尺度衡量别人,也要用什么尺度衡量你们。” (《马太福音》第7章1-2节

纽约的街上走着的人,个个都木着一张脸,完全不会对迎面路过的陌生人致以微笑,这是我早在第一次去纽约时就发现的事,不过大约也只有在类似于杜镇这种人情亲厚的地方待到彻底习惯了的人如我,才会对这种冷脸感到奇怪而不自然。纽约的行人就像北京的行人一般。然而只在这次,我发现先前的观察并不确切:在地铁里沿着台阶往下走,而有机会轻轻地读一下从反方向过来、仰着头一路向上的一张张脸的时候,那些木然的五官姿态底下——有一些脸比另一些脸更明显一些——隐隐发散出来孤独、或者悲戚、或者两者都是。在过去不能越过他们的铠甲,而看到这一点,我想,是因为那时候的自己,还不能免于对这座城市——或者说,它使我立即联想到的那另外一座城市——的恐惧感。为了防御,我岂不是也已经为自己的心,在不自觉中,装好铠甲了呢?

“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惧怕的人在爱里未得完全。” (《约翰一书》第4章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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